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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小节 谁是亚洲人的祖先？
一．北京猿人不是中国人的祖先
1.北京猿人是这样被确立为中国人的祖先
1929年12月2日，在中国北京郊区发现第一个北京猿人的头盖骨，从头盖骨的厚度，脑容量大小 ，眉骨厚突和低前额等特点，就推断是从爪哇猿人到北京猿人、再到欧洲的尼安德特猿人、再到现代人的进化过程。并将北京猿人定名为“北京人”。
26天以后的1929年12月28日，中国地质学会就召开了隆重的庆祝大会，宣布找到了中国人祖先化石（就这么容易！）。以后以铀系测年法确定他生活在50到40万年前（最新的研究确定为77万年前—2009年3月号“自然”期刊），从此北京猿人就有着不可挑战的、中国人祖先的地位。但是，北京猿人真是中国人的祖先吗？
2.祖先是从非洲来的吗？
夏娃理论和亚当理论出现之后，对世界各地的古人类研究学者都带来很大的冲击。在中国，知名的中国科学院古人类研究所的吴新智院士提出了反击。他提出“多地区进化学说”在中国有充分的化石根据，“现代中国人的主要来源是几十万年前生活在这里的古人，仅少量地接受了外来的基因” [注释1]，也就是现代中国人大多数是本地猿人—北京猿人进化来的。
曾经是斯坦福大学Y染色体研究课题主要研究成员的金力，直接面对了这个挑战，他也想：说不定存在有当地进化来的人。金力教授后来说过：
“我心想我是中国人，祖先是从非洲来的吗？我非要找出一个人，不是非洲人的后代。做了覆盖整个东亚，东南亚，西伯利亚……的 12000人、163个群体以后，我都傻眼了。我都不信这个结果。我对学生说，你把数据拿来看一下，看上去比较模糊的，你给我重新做一遍。又有400多个样本重做了，结果，还是这样子，那我没办法，我只能说，大概就是这样是对的。”
2000年，上海复旦大学组成了一个国际研究团队。这个国际团队22人名单上打头的是金力教授的学生柯越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下面含括的却是来自美国、英国以及印度尼西亚著名大学的分子人类学家们，其中有那个斯坦福大学21人国际团队的领军人物皮特.昂和皮特.奥以及后来是复旦大学副校长的金力教授，还有那位非常有名的“出非洲记”一书的作者、还有现任美国国家地理-基因地理网站的主持人斯宾塞.维尔斯（Dr. Spencer Wells）。他们在东亚人群中，包括西伯利亚、中国大陆、台湾原住民 、韩国、日本、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几内亚、美拉尼西亚和印度东北部等地，采取了12,127个男人的血液样本，测试他们的Y染色体DNA序列。
他们的研究结果发布在2001年五月美国“科学”期刊上（Science 11 May
2001）。其标题是“东亚现代人源于非洲的DNA证据（意译）”
[注释2]。结论是：“为了测试在东亚现代人类起源的假说，我们从163人群中抽取了12,127男性个体来测定3个Y染色体DNA标记（YAP，M89，M130）。发现所有的个体都携带了这三个突变标记中的一个。这三个突变（YAP，M89，M130）合并到另一个突变（M168），M168约起源于35,000至89,000年前的非洲。”
换句话说，东亚的现代人全部都是“源于非洲Y染色体亚当的后代”，中国人谁也不是北京猿人的子孙。
图 4-2 东亚洲地区163个族群的Y染色体父系树标记分布统计表
当这个研究结果发表后，吴新智院士仍然不以为然，他说：“你们的抽样太少，可能有漏掉的‘本地进化人的后裔’”，金力教授回答：“我们计算过，漏掉的概率大约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见电视片“谁是夏娃”）。自2001年以后的十几年中，复旦大学通过免费和收费，至少为十几万人做了Y染色体DNA和线粒体DNA测试，仍然没有发现一个“本地进化人的后裔”，
复旦大学的这一成果得到了中国国家科技奖。
这是分子人类学用DNA解码和进化论进行的第一个战役，最终以分子人类学研究者们的大胜，以世界级进化论者吴新智院士为首的一方大败为结局。
有趣的是“北京猿人是中国人的祖先”，从发现到“确定”，乃至召开隆重的“庆祝大会”，只用了26天！仅仅只凭了一个头盖骨！吴院士不认为抽样太少；而对于来自163个人群、12,127个活生生的现代人血液中得到的测试结果，这位院士却说“抽样太少”。可见客观地看待事物往往是很困难的，特别是牵涉到名誉和地位的时候。
轻易将北京猿人确定为中国人的祖先，这不仅仅是一个考古学的失误，更是一个进化论结论的失误，这说明建立在骨骼解剖学上的考古方法去寻找人类的祖先，本身就是不可靠的。由此可以看到用人类DNA解码去寻找人来源的方法是正确的，只有这个方法才能确定出人类血统的继承关系。这其实就是一次扩展的亲子鉴定——寻找中国人的祖先。
二．“柳江人”很可能是中国人的祖先
1958年9月24日，在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柳江县的新兴劳改农场，犯人在通天岩，挖岩泥集肥时，发现了一具人类颅骨和脊椎骨、肋骨、骨盆、大腿骨等多块化石。经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室吴汝康教授鉴定，定名“柳江人”，开始了对他的研究。
图
4-3柳江人头骨化石
1. 柳江人与现代中国人之间的形态几乎没有差别
2006年，中国科学院古人类研究所和纽约市立大学的科学家刘武等发表了“柳江人头骨形态特征及柳江人演化的一些问题”的论文[注释3]。文中详细地对比了柳江人、山顶洞人和现代中国人头骨各项尺寸指标，其中前9项值见表：
图
4-4 柳江人与现代中国人头骨各项测量数据指数及角度
其它15项参数都是如此。结论是：柳江人头骨的参数，都在现代中国人的参数范围内，并且接近平均值。也对枕部形态、眼眶形态、面部形态和其他特征等作了比较和分析。
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头骨整体特征在柳江人的表现与多数现代中国人完全一致”，“而一些可能代表人群特点或演化程度的特征，如鼻根与鼻梁形态、上颌颧突下缘形态、颧骨额蝶突朝向、枕区突隆、顶孔至人字区凹陷、枕外隆凸，在柳江人与现代中国人之间也没有呈现出明显可见的差别。”“
柳江人头骨具有的不同于现代中国人的特征数量很少。” 因此，柳江人的形态与现代中国人已经非常接近。
2.柳江人生活年代考证
柳江人生活的年代对确定中国人的来源有重要的意义，其原因在于他的头骨与中国现代人非常接近，如果他存在于十几万年前，那么，他就不可能来自非洲。如果是这样，就存在一个疑问，他们的子孙是现代的中国人吗？
然而，柳江人生活年代考证却遇到很大的困难。对柳江人年代的测定数据，主要是通过对头骨化石所处位置的“次生碳酸岩”，进行铀系法测定年代，来判定柳江人生活的年代，而不是来自人骨化石本身。该处地层是几层“碳酸岩”薄板夹杂着土或砾石碎块的结构，接近头骨的3层碳酸岩薄板分别形成在1.6万、6.5万和15万年前。30～40厘米的土层深度变化，对应的年代就会有1～2万年的差别。头骨是农场工人挖岩泥时得到的，当时在现场的人员只是收藏了头骨化石，一周后，市博物館專家才接穫通知，前来考察。可以想象，泥土一定挖去了很多，已经不可能断定头骨化石所处的准确位置了。在以后的年代断定中，先后有着距今3万年、4万年、6.7万年、8万年直至15万年前。比较多的倾向7至6万年前。
3.柳江人是中国人的祖先吗？
柳江人作为中国人的祖先有一个条件已经具备，那就是柳江人头骨和现代中国人头骨的特征非常相似。如果我们承认前面Y染色体的测试结果--“东亚现代人源于非洲的DNA证据”，那么他的Y染色体还必须有M130或YAP，或M89的标记。然而，6万多年前的染色体早已销蚀，不可能得到。进一步判定柳江人的身份，就要借助世界其它地区的资料了。
在遥远澳大利亚，著名考古学家索恩(Alan．Thorne)认为，“芒戈湖发现的古人遗骸则属于瘦长人，瘦长人和柳江人头骨有着明显的相似行状，显示他们之间有着一定的亲缘关系。芒戈湖人很可能是从南中国经由印度尼西亚来到澳大利亚的。” [注释4]，他给我们带来了线索。
澳大利亚是在一亿多年前从欧亚大陆分离出去的，它是唯一从来没有大型灵长类如猿、猩猩和猴子生活过的地方，连它们的化石也没有发现过，因此，那里的原住民唯一的可能是从外地移民来的。碳14和铀系测年法已经确定，最早的原住民是6到5万年前已经在澳大利亚生活。Y染色体DNA的研究证明，60%澳大利亚原住民身上有M130的标记（见本网“神奇的澳大利亚之旅”），在柳江人所处的中国南方，有2%的现代中国人身上也带有M130的标记。现代人的祖先从非洲出来，一路经由印度、东南亚，在6万年前到达澳大利亚，那么，他们很可能在7万年前已经到达了亚洲南部，到达了柳江。在下面一节的内容会看到非洲来的移民很可能是在8万年前到达印度的，这又是一个支持柳江人来自非洲的有力证据。
根据这些结果，我们是否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柳江人所属的群体是由非洲最早来到中国的移民，也是一部分中国人的祖先。
从上面图 4-2东亚人Y染色体分布表中可以看到，大多数中国人是M89的子孙，M89的后裔M175比柳江人晚几万年进入中国。生活在4万年前的田园洞人和3万年以前的山顶洞人，年代不能准确判断的河套人、资阳人等古人都可能是中国人的祖先，但我们也无法确定他们属于分布表中的哪一个支派。
7万年的岁月对于人类来说，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人类发生了进化吗？从前面“头骨整体特征在柳江人的表现与多数现代中国人完全一致”的结论，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从柳江人到现代人的骨骼比较上看不到进化，这也正是人类的DNA遗传信息以数码方式拷贝复制的结果。
按照上面的资料：凡10万年以前的猿人、“古人”，都不会是现代中国人的祖先，这里包括马坝人（距今约13万年）、大荔人（距今年代大约为20至15万年）、金牛山人（距今约28万年前）、北京猿人（距今77万年到50万年前）、蓝田人（比北京猿人更早）等等，因为全部东南亚的现代人都是8到7万年前由非洲来的移民后裔。那些猿人和直立人的后代到哪里去了？恐怕我们永远没有确切的答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它们决没有进化成人。
当然，“爪哇人”（距今约70万至50万年）也不会是东南亚群岛人的祖先。
三．在火山灰尘下生活的印度古人
在印度南部的安德拉邦，有一个5万人的小城名字叫贝塔姆切里亚（Betamcherla, Andhra Pradesh），小城以西10公里的地方，有一个重要的考古重地，名叫“加拉普姆（Jwalapuram）”，在它方圆500米的范围内，有许多古代的火山灰和人类的石器工具交互层叠的遗址。对火山灰的研究证实，这些火山灰来自3000公里以外的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火山，已经有七万多年的年龄了。
七万四千年前，苏门答腊火山有一次超级爆发，那是过去二百万年来最大的
一次火山爆发，大量的喷发物蔽天盖日，一直降落到了远至格陵兰地区，让整个世界经受了火山爆发形成的长达百年的寒冷时期。 在这个时期中，古人类是如何生存的，成为长期以来考古工作者关心的课题，因此，有着火山灰和人类石器工具相伴存在的加拉普姆地区，就倍受关注。
近年来，在加拉普姆的第三考古点，进行了仔细的发掘[注释5]。这里的火山灰沉积厚度约有一米，在火山灰层以下，发现了215件属于旧石器时代中期的石器，经光释光测年法（OSL）鉴定所在层的年代，确定这些石器埋藏时间距今为7.7万年。
在火山灰层以上，发现了108件石器，距今时间为7.4万年，也是属于旧石器时代中期的作品。
图4-5 在印度加拉普姆的火山灰层上、下发现的石器工具
牛津大学的考古学家皮瑞格利亚（Michael Petraglia）与他的研究小组把他们发现的那些工具与在非洲不同时期发现的工具作了比较，印度的这些工具看起来更像非洲中石器时期，大约是在10万年前左右的产品。那时，现代人已经在非洲地区存在了。他说：“不管在印度的是什么人，他们的行为与在非洲的现代人是类似的。”进一步证据显示，他们与在欧洲发现的穴居人（尼安德特人）使用的工具也完全不同，因此他们认为被火山灰覆盖下的加拉普姆人是现代人。
对于这些看法，也有人持怀疑的观点，毕竟没有象柳江人那样，有一个头骨化石可以佐证。然而，如果我们将澳大利亚原住民的DNA（见“神奇澳大利亚之旅”）、澳大利亚原住民的出现在6万年以前、东亚现代人的DNA、6.7万年以前的柳江人头骨以及7.7万年以前印度火山灰下人工打磨的石器这些信息串联起来，岂不是描绘出一个现代人的祖先，大约在9万年以前，从非洲走向澳大利亚的情景线了吗？
对于亚洲人的远古祖先，我们目前只能看到这些。
注释:
[注释1]吴新智，现代人起源的多地区进化学说在中国的实证，Quaternary
Science，Sep. 2006
[注释2]Yuehai Ke, et. al., African
Origin of Modern Humans in East Asia: A Tale of 12,000 Y Chromosomes,
Science Vol 292, May 11 2001
[注释3] Wu Liu, et. al., 柳江人头骨形态特征及柳江人演化的一些问题,
人类学学报 Acta Anthropologica
Sinica, Aug．2006
[注释4] Peter Brown,
Australian Pleistocene variation and the sex of Lake Mungo
3，Journal
of Human Evolution (2000)38
[注释5] Michael Haslam,et. al., The 74 ka Toba super-eruption and
southern Indian hominids: archaeology, lithic technology and environments
at Jwalapuram Locality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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